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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世间并无双全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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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云桑就来了,我想麻烦嫂嫂一件事情,尽量拖延他们行礼。”因为昌仆是若水的族长,手中有兵,黄帝对她比对阿珩更客气。

昌仆什么都没问,立即答应:“好,我会一直拖到父王发怒,不得不行礼。”

等昌意和云桑的龙凤辇到了殿门,昌仆带着一群若水少女,花枝招展地迎着云桑走去。

大殿内的人都愣住,仪式里没有这个啊!

昌仆娇笑着说:“早就听闻神农族的云桑被赞为云端的白莲花,可惜一直无缘深交。”

云桑微微颔首,“我也一直就听闻若水族的女族长不仅仅是若水最美的若木花,还是最勇敢的战士。”

“今日之后,你我就是妯娌,我们若水族交朋友前,要先掂掂朋友的份量,不知道神农族是什么礼仪?会不会觉得我们太粗鲁野蛮?”

云桑微微一笑,“表面上有差别,骨子里其实一样。雄鹰总是会找雄鹰翱翔,老鼠总是会找老鼠打洞。”

昌仆将身上佩戴的匕首解下,丢给身后的侍女,“按照轩辕礼仪,今日是婚礼,不适合见刀戈之光,王姬可愿与我比比灵力?交我这个朋友?”

轩辕民风剽悍,比武斗技是很平常的事情,大殿上又有不少来自民间的武将,闻言都高声欢呼起来。

云桑自小喜静不喜动,没有好好修炼过打斗的法术,知道自己绝不是昌仆的对手,可昌仆当众邀请,她又不能拒绝,否则会让骁勇好斗的轩辕百姓看轻了神农,正踌躇间,一个男子嘶哑的声音传来,“王子妃盛情难却,但在神农没有新娘子在婚礼上打架的风俗,就让在下代长王姬与王子妃略过几招。”

昌仆只是想达到拖延婚礼的目的,可不管和谁打,立即答应了。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驼背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云桑想起沐槿向她绘声绘色地描绘蚩尤手下有个多么丑陋的怪人,知道他就是蚩尤的左膀右臂——雨师,听说他神力高强,出身不凡,来自“四世家”的赤水氏,因为犯了家规,被逐出家门。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不知为何,云桑心中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呆呆地盯着雨师的身影。

昌仆摘下鬓边的若木花,将花弹到空中,若木花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霎时间就如红雨一般,铺天盖地地泼向雨师。

丽师静站不动,白云却在他头顶缭绕而生,一朵朵飘拂在大殿上,一串串雨滴落下,化作晶莹的水帘,垂在雨师身前,挡住了若木花,一朵朵红色的花碰到珠帘,消融在雨滴中。

雨师虽然丑陋,法术却赏心悦目,云聚云散,雨来雨去,潇洒随意,配上昌仆的漫天红花,犹如一幅江南春雨图,看得人不见凶险,只觉赏心悦目。

夷彭看着殿前的云水与落花齐飞,笑对阿珩说:“父王已经在不耐烦地皱眉了,你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狐狸虽然狡猾,可总有猎人能逮住它。”

夷彭一愣,又笑起来,“既然查出了他的来历,就该明白找到他的猎人都成了他腹中的食物。”

阿珩冷哼。

夷彭说:“让我想想,你在这里,到底是谁去帮你找小野种了?天下间敢和狐族的王为敌的人也没几个。父王邀请了蚩尤参加婚礼,雨师都到了,蚩尤却不在这里,难道他就是你的猎人?”

“你猜对了!”阿珩冷笑,“你什么都清楚,明明知道只要抓住证据,一下就能钉死我们全家,却就是没有办法证实,滋味只怕不好受吧?”

夷彭脸色发青,陰森森地说:“彼此彼此,等我杀了小野种时,你也没有办法证明是我杀了她。实话和你说了,我既然知道她是蚩尤的野种,怎么会没有考虑蚩尤?早设了阵法恭迎蚩尤大驾,你就等着为你的奸夫和小野种收尸吧!”

阿珩脸色一白,要狠命咬着唇,才能维持镇静。

昌仆和雨师一直未分胜负,黄帝突然下令:“都住手!”他看着昌仆,含笑说,“既然是为了交朋友的比试,不妨点到即止。”

黄帝笑容虽然温和,声音却是威严的,不容置疑。昌仆对阿珩抱歉地摇摇头,表明她已经尽力。

黄帝对身旁的近侍下旨,赏赐雨师。

云桑也柔柔地说道:“雨师代我迎战,我也有份东西赐给他。”说着话,看了看自己的贴身侍女,侍女慌乱中,只能把手中捧着的盒子交给云桑。

雨师上前下跪谢恩,起身接受赏赐时,云桑竟然突然抬手,揭开了他的面具。

“啊-一”满殿惊叫,几个近前的侍女吓得惊呼昏厥在地。

一张被毒水泼过的脸,脸上血肉翻卷,沟壑交错,比鬼怪更骇人。雨师急忙用袖子遮住脸,跪在地上,好似羞愧得头都不敢抬。

云桑怔怔地拿着面具,神情若有所失,一瞬后,才把面具递回给雨师,“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的脸……有伤。”心中暗怪自己的孟浪。蚩尤是多么明的人,失踪几年后,神力又已经高深莫测,任何幻形术到蚩尤面前都没有用,雨师若是他人假扮,蚩尤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雨师接过面具,迅速戴上,沉默地磕了个头,-瘸一拐地往座位走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避着他,尤其女子,更是露出嫌恶的表情。

黄帝威严地对掌管礼仪的宗伯吩咐:“行礼!”

昌意和云桑行到黄帝和嫘祖面前,准备行跪拜大礼。云桑心神恍惚,理智上很清楚,可心里不知道为何,总是放不下,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雨师。雨师佝偻着身子,缩在人群中,因为脸上有面具,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人人都抬着头,唯恐看不清楚,错过了这场盛事,他却是深深低着头,漠不关心的样子。

阿珩心惊肉跳,焦急地望向殿门,没有任何动静,蚩尤,你救到女儿了吗?

“小妹,只要云桑膝盖挨地,你的野种立即断气。”夷彭的声音寒意嗖嗖。

“跪!”

在司礼官洪亮的声音中,昌意和云桑徐徐下跪。

随着昌意和云桑的动作,阿珩脸色渐渐变白,一边是女儿的性命,一边是母亲和四哥的安危,明知道此时救了女儿,就是帮助夷彭夺得王位,把母亲和四哥置于险境,可是女儿的性命、女儿的性命……

夷彭神情狠厉,举起小夭的命符,想要捏碎。

“不许行礼!”阿珩凄声大叫。

夷彭笑了,这场生死博弈,他终究是赢了。

黄帝一向喜怒不显,此时面含怒气,盯着阿珩,“你若不给我个充分的理由,即使你是高辛的王妃,我也要质问一下少昊为什么要阻挠轩辕族的婚礼。”

阿珩看着母亲和哥砑,眼中全是抱歉的泪水,眼前的情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救下女儿,“其实,小夭是……蚩尤、蚩尤……”

昌意对阿珩笑着摇摇头,刚开始的震惊过去后,他竟然在微笑,笑容和从前一模一样,似在告诉阿珩,没有关系!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夷彭也在愉悦地笑,一旦轩辕和神农的联姻被毁,阿珩会被高辛削去封号,嫘祖会被夺去后位,昌意失去了庇护,不过是个只懂琴棋书画的没用男人。

黄帝不耐烦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夷彭满脸得意的笑,用足灵力大吼:“都仔细听听轩辕妭要说的话!”同时举着小夭的命符对阿珩,低声警告,“不要想拖延,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说,我就……”

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