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抱了抱拳,“正是。”
神农、轩辕皆惊。
“你、你……”祝融气得身子都在抖,“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禽兽!却没料到你禽兽不如,和那些投降的叛徒一样胆小!”
蚩尤说:“你应该知道我的亲随是一帮和我一样的疯子,他们只认我,不认神农国,我若是叛徒,就会带着他们一起来。有了他们的协助,凭我对山势地气的了解,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几分发动你的阵法?”
祝融哑然,蚩尤天生对地气感觉敏锐,有他在,只怕阵法根本无法发动,“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蚩尤敛了笑意,对神农族的士兵说:“我和榆罔有过盟约,只要榆罔不失信,我永不背叛他,自然也就永不会背叛他的子民。可是,我还是个男人,曾对这个轩辕族的女人承诺过,不管任何危难都会保护她。”他指向阿珩,山上山下的士兵都看向穿着铠甲的阿珩,这才发现是个女子。
“我不会对她失信,所以我今天必须站在这里,和她同生共死,你们都是神农族最勇敢的汉子,想想你们的女人,肯定能理解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承诺!”
蚩尤的手掌放在了心口,对他们行礼。所有人都不说话,寂静像山一般沉重,压在所有人的心口。
祝融冷哼:“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既忠于神农,又忠于轩辕,一个人又不能一剖两半!”
蚩尤摊开手掌,掌中有九枚紫色的细长钉子,“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祝融脸色变了变,“九星锁灵钉。”这是三世炎后召集天下名匠所铸,榆罔炎帝得了一种怪病,灵力乱行,身体痉挛,炎后一精一通医术,为了缓解炎帝的痛苦,铸造了九星锁灵钉,将钉子钉入穴位就可以封锁灵气运行。可是长钉实用对灵族灵力破坏极大的几种药物炼造,钉子入体之痛如被万蚁所噬,非人所能忍受,据说三世炎帝只承受了四枚就忍无可忍,宁可日日被灵气折磨,都不愿再让钉子钉入身体。
蚩尤将一枚长钉对准自己咽喉下的天突穴,用力拍下,长钉入体,他脸色骤然发白。
胸部正中的中庭穴,又是用力拍下,长钉进入身体。
神阙穴、环跳穴、膝陽关……
蚩尤痛得冷汗涔涔,面容一会发青,一会儿发白,很多人都不忍心看,祝融却目不转睛地盯着。
到后来,昌意痛得站不起来,半跪在逍遥背上,强撑着把最后一枚长钉钉入足底的金门穴,笑看着祝融,“一半属于神农,一半属于我自己。”
祝融说:“我不会手下留情,若相逢,我会专攻你半边没有灵力的身子。”
蚩尤拱拱手,“我现在只是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不是神农族的昌意,也绝不会对你留情。”
“就凭一半灵力,一半的身子?疯子!”祝融不写的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昌意望着脸色青白的蚩尤,神色复杂,昌仆低声说:“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小妹忘不掉他了。”
昌意留恋的看着昌仆,在没有了以往的矜持温雅,眼中是毫无保留的深情。昌仆对他一笑,柔声说:“你去吧!”昌意也是一笑,毅然跃上了坐骑重明鸟,带领一百神族一精一锐从空中向祝融发起进攻,昌仆率领若水士兵从山下进攻。
整个山谷杀声震天。
蚩尤落在了阿珩身边,看阿珩一直低着头,叫了几声都不肯理他,他笑说:“喂,我可是冒死而来,你好歹给个脸色。”
阿珩不说话,只是往前冲。
蚩尤紧跟着她,边跑边问:“你究竟想怎么办?我的脑子不能一分两半,只能一切全听你的吩咐。”
阿珩低着头说:“去找祝融。”
蚩尤半抱半拽把阿珩弄到了逍遥的背上,这才看到阿珩脸上都是泪痕,他心中一荡,用力抱住了阿珩,在她脸颊边轻轻吻一下,“你这是为我而哭吗?就算是死了,我也值得了。”
阿珩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抓住了蚩尤的手。就在刚才,看到蚩尤不顾众人鄙视,坦然地当众承认他这个神农族的将军就是喜欢上了一个轩辕族的姑娘,又为了对她的许诺,把一枚枚钉子拍进体内,她突然觉得,不管这个男人杀了多少她的族人,不管因为他承受了多少艰难痛苦都没什么,就是这一刻死了,这一生也已经了无遗憾。
逍遥速度快,不过几个瞬间已经到了洵山的主峰。
阿珩正在犯愁祝融究竟躲去了哪里,看到一串又一串鲜血化作的气泡从山林中冒出来。
“那边!”
逍遥降下,地上躺着五具轩辕战士的尸体。一个祝融的近侍刚把一个轩辕族战士的头砍下,正诧异不解这个人的灵力怎么如此弱,才发现他竟是利用死亡,把自己的灵血变成了信号。
阿珩看了眼人头,认出是岳渊,他用自己的死亡最后向阿珩指明了祝融的方位,阿珩对蚩尤说,“帮我拖住这些神农族士兵。”她沿着岳渊指点的方向,去找祝融。
身后是血肉搏斗的声音,阿珩不敢回头去看。祝融早在一开始,就给属下指明了如何对付蚩尤——站们攻击蚩尤半边没有灵力的身子。
只剩半个身子的蚩尤如何敌得过这么多神族高手,阿珩不知道,也不敢去深思,只能提着一口气快速的跑着,早一刻找到祝融,四哥他们就多一线生机。
终于,阿珩在一面朝陽的山坡上找到祝融,祝融正对着神农山的方向跪拜,行的是最正式的神农王族的家礼。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礼节是在小月顶,炎帝病重,榆罔在篝火畔向炎帝行此礼节,阿珩心头一酸,停住了步子。
祝融叩拜完,站了起来,望着神农山的方向说:“我此生此时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被黄帝利用了我对蚩尤的憎恨,听信黄帝的谗言,煽动榆罔亲征。我是想做炎帝,是想蚩尤死,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神农族!”
阿珩心想,难怪祝融这么恨黄帝,原来黄帝通过欺骗利用祝融才顺利杀死了榆罔。
祝融回头看向阿珩,“黄帝这样的卑鄙小人怎么能懂得家族血脉的相连?这是世世代代得根,他却来和我谈什么官位能收买我唯一的根,我真想烧得他粉身碎骨,让他明白天下不是什么都可以收买!看在你刚才没有偷袭我,没有打扰我行礼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你赶紧逃吧!”
阿珩不解,祝融微笑,“我就是阵眼!即使你现在杀了我,也阻止不了我发动阵法!”他的身体就是阵眼,不管他是生是死,都不能阻止阵法的发动。